《凱瑟琳III》

問：

結束了和梅根的對話，也把父親交代的事情做好後，凱瑟琳從母親那裡得知三天後，奧尼爾夫婦就要來拜訪父親和母親，這讓她有些緊張。
應該是要來談婚約的吧，歐文不知道會不會來？
確認了自己和梅根的想法後，她還想知道歐文的，憑他們三個人的力量，不知道能否扭轉這整件事情？
凱瑟琳不想再多想，讓芙綾為自己打理好後就準備上床。
「大小姐，這個髮夾您不是已經有一個了嗎？」芙綾拿出收在首飾盒的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髮夾說。
「這是一對的，是以前梅根送我的，我們兩個一人一個，今天下雨我頭髮有些淋濕，不整齊所以跟她借了她那一個。」
「原來如此，這對夾子很精緻呢，傅查克林千金有心了。」芙綾小心的將兩個夾子分別收好，方便凱瑟琳之後還給梅根，並服侍凱瑟琳就寢。
時間很快來到三天後，皇室的豪華馬車很準時的來到了克拉克男爵家，而這也是皇室家族少數的來訪，整個克拉克家族的僕人、侍女全部都必須做好準備來迎接奧尼爾家族。
凱瑟琳也是起了個大早，穿上了水藍色綢緞禮服，編了華麗的髮辮，迎接奧尼爾家族的到來。
繁複的禮節後，雙方父母終於面對面坐下來，凱瑟琳對面也坐了盛裝打扮的歐文，凱瑟琳對歐文略顯尷尬的笑了笑，他倒是沒有迴避，大方的對凱瑟琳點頭致意。
「之後結婚的事情，我會再請人開清單、事項，我們兩家人再一起準備。其實今天來找你們，主要不是為了這個……」奧尼爾國王說，接著他與克拉克男爵又開始談起商會的問題，以及海上貿易要如何組織、規範。
克拉克男爵夫人和奧尼爾王后都仔細地在一旁聽著，並讓商會的員工紀錄下來。這件事還有這段婚姻對整個國家都算是大事，斷不能馬虎處理，凱瑟琳雖然對商會的事情很感興趣，但一來這些事項她也還聽不懂，父親打算等一切都定論後再來安排工作，二來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—歐文的心意需要好好確認。
凱瑟琳向歐文使了個眼色，歐文也沒有很認真在聽父母的談話，所以馬上注意到凱瑟琳的邀約，兩人告知一聲以後便順利離開了對他們倆都有些壓迫感的談話。
臨走前，母親還對她笑眨眨眼，而奧尼爾王后則是輕笑的說，「小倆口看起來交情真不錯呢！」
凱瑟琳沒時間想這些，離開那個房間後，她拉著歐文到家裡其他的會客房談，並讓女僕在外面侍著，不要讓人進來。
都準備好後，凱瑟琳緩緩坐了下來，長長吁了口氣。
歐文看起來也放鬆了不少，「說吧，凱瑟琳，想談什麼？」
「你有跟你父母談過嗎？這段婚約？」
「當然是有的。」
「跟我說！詳細、全部都要……」
「好、好，凱瑟琳，我知道妳的心情，妳先坐下來好好聽我說。」歐文還是像個體貼的大哥哥，他將凱瑟琳眼前的茶遞給凱瑟琳後，便開始說他對這段婚約所知道的事實。
「我的年紀已經到適婚年齡，所以在這之前，父母有跟我們遠親的二女兒商量，本來也是快要訂婚的階段…」
「但這時候，我詢問父母親，皇族有可能和一般的貴族結婚嗎？」
歐文苦笑道，「我那時候沒想太多，只是想讓自己的選擇多一些…」
凱瑟琳看著歐文，嘴角帶著曖昧不明的笑容，歐文發現了，連忙說道：「我不是想到梅根…真的！」
「好吧，暫且相信你。」凱瑟琳熟悉的笑容回來了，喝了一口茶後繼續聽歐文說。
「結果我的父母居然說可以！我是很驚訝這個反應的…可是父母接著說，如果是克拉克男爵千金的話，是可以的。」
「原來他們是以妳去考慮這件事情的，我沒想到…」歐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凱瑟琳，有些愧疚。
「接著，因為皇室和商會很早就有談合作，在某次的會面裡，我父母提出來以後，你父親自然也不會拒絕，然後這件事，就用我追不上的速度變成這樣子了…」
歐文突然有些熱切的對凱瑟琳說：「凱瑟琳，我寧願是妳，而不是那個遠親表妹，至少我是熟悉妳的。」
凱瑟琳有些傻住，正在消化歐文前面的訊息時，歐文卻突然這樣對自己說。什麼寧願是我？你的心不是向著梅根的嗎？怎麼會說出這種話？
「怎麼了？不舒服嗎？」歐文看到凱瑟琳不搭理他，以為她怎麼了，連忙問。
歐文當然沒有想到這麼多，對他來說，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被安排的，如果在安排的情況下能夠選擇，他會選擇凱瑟琳，梅根雖然是他喜歡的人，但他清楚明白這門婚事父母是都不會同意的…
所以這算另類的懂事嗎？
「你都不會想改變嗎？」凱瑟琳吞了吞口水，「我的意思是，取消這個被安排好的婚姻？」
「凱瑟琳。」歐文緩了緩，他第一次看到這麼無助的凱瑟琳，以往的凱瑟琳都是一副可以解決所有事情的樣子，現在的她，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堅強。
「我呢，當然可以說我不想履行這個婚約，可是凱瑟琳，妳呢？」
「妳背負的是整個商會的前途發展，還有克拉克家族的榮耀。」
「可是…梅根…」在歐文的領導下，凱瑟琳不自覺說出她最大的心魔—並非無法結婚，只是對象是歐文•奧尼爾，是梅根的心上人，他們也有兩情相悅的成分在…要是真的結婚了，梅根一定會很傷心的…
歐文似乎了解凱瑟琳難過的究竟是什麼了，他猶豫了許久，才將手輕拍上凱瑟琳的背，像是在安慰受傷的小動物。
「事已至此，梅根會理解的。」其實就連歐文，也無法百分之百肯定。
「我真的只能這麼做了嗎…沒有別的選擇了嗎…」凱瑟琳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語，歐文只好試圖逗她開心。
「凱瑟琳，我有那麼不好嗎？」
「怎麼這樣問？」
「那妳為什麼這麼難過的樣子？跟我結婚不好嗎？我…是不是不討人喜歡啊？」
「這種時候你還這麼不正經。」平常的凱瑟琳會回嘴回去，亦或是做個調皮地鬼臉，但此時此刻她只平平淡淡的說了這句話，隨後讓女僕收拾了茶盞，強迫結束這段對凱瑟琳來說不是很愉快的對話。
奧尼爾王后正好從會客廳出來，凱瑟琳對她行了禮後得知因為國王和父親還有要事要談，所以讓王后先帶王子回去了。
「王后、王子路上小心。」凱瑟琳恭謹的行了禮，王后似乎很滿意的樣子，勾著歐文的手和歐文邊聊著天邊走上馬車。
「凱瑟琳穿藍色很好看，上次的禮服也是藍色？」
「是的，母后，上次是寶藍色。」
「好，你等會讓人吩咐，做一件藍色系的禮服送給凱瑟琳。」
「是的，母后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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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，歐文帶著自家裁縫師連夜趕工的藍色禮服，拜訪了在商會工作的凱瑟琳。
「奧尼爾王子。」
「克拉克千金。」
兩人互相行了禮，凱瑟琳請歐文到商會後面些許的會客室坐下。
「什麼風把你吹來啊？」
「這個給妳。」歐文拿出一件摺好的禮服，是用上好的天藍色綢緞製成，袖口、領口那邊都有精緻的白色蕾絲點綴，裙擺和腰間都有數不清的深藍色繡花和寶石交錯。
「好美…」凱瑟琳著實被震懾了，她摸著上好的緞子細細欣賞著。
「這是母親特別吩咐為妳做的，因為趕時間所以是用一件未穿過的禮服去改的，妳可還喜歡？」
「喜歡！」凱瑟琳笑了，連忙把禮服摺好，但又覺得怪怪的：「王后怎麼會突然送我禮服？我可以收下嗎？」
「妳就收下吧，這件禮服就當成王后給妳的一點小禮物，畢竟…」
「嗯，我懂了，我會好好收著的。」即使事已至此，凱瑟琳還是忌諱聽到和結婚相關的字眼，雖然昨天晚上和母親談過以後，自己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，可還是有那麼一點無法下定決心，也許是因為這個決定本身就違背自己的想法吧…
凱瑟琳收好禮服後，準備出門，歐文見狀後問：「妳要去哪裡？」
「前幾天檢查的店家，有一家有問題，我要親自去看看。」
「那我陪妳去？」歐文提出邀約，凱瑟琳看了一眼歐文後，「方便的話就跟上吧。」
馬車上，歐文都在問凱瑟琳商會工作的事情，雖然問到後來凱瑟琳似乎有些煩了，開始有些敷衍，但歐文並沒有察覺，反而因為越接近目的地越興奮，這可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商會的工作。
到了街上，兩人走在一起，又因為凱瑟琳比較熟悉街上的關係，所以歐文怕走失和凱瑟琳挨得很緊，雖然兩人身體沒有實際接觸，可是遠遠看，確實很像一對恩愛的情侶。
偶爾路上顛簸了些，兩人的肩膀甚至會碰在一起，不過對此，凱瑟琳沒有說什麼。
街上有許多人認出他們，和他們行禮打招呼，畢竟現在兩人可是城裡最熱門的人，他們的婚禮也是大家最期待的—即使還沒完全確定，但消息早已走漏，各種關於舉辦場地、豪華程度都有人在討論。
凱瑟琳對這些沒興趣，不過還是和歐文一起有禮貌的各種回應熱情的民眾，相比凱瑟琳，歐文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。
「你似乎很喜歡。」凱瑟琳調侃的對歐文說。
「能近距離與人民對話，當然很喜歡。」歐文難掩開心的神情，又繼續與民眾聊天。
「是喔，謝謝我們親民的奧尼爾王子。」凱瑟琳用氣音模仿著剛剛民眾的口氣，打趣著歐文說道。
「夠了喔，凱瑟琳。」沒想到歐文也回敬凱瑟琳，模仿著凱瑟琳說話。
「喂！我哪有這樣子啦！」凱瑟琳看出歐文是在模仿自己，追打著歐文。
「冷靜、冷靜，妳可是我們尊貴的克拉克男爵千金耶。」
如果可以，凱瑟琳恨不得捏歐文一把，看他還能不能這麼調皮。
不過歐文這樣，也緩解了凱瑟琳的心情。兩人就這樣嘻笑打鬧，以及回應民眾，很快的，目標店家就到了。
「到了，我去談談，你在這邊等我一下。」凱瑟琳說著，歐文等著凱瑟琳也無聊，沒多久就和旁邊的店家聊起了天。
「這邊的帳目是錯誤的，貨品的數量也沒有對，如果繼續這樣子，檢查可能不會通過，要取消你加入商會的資格了。」
該名店家連忙賠不是，並承諾會馬上改善，凱瑟琳正和店家溝通詳細事項時，突然聽到遠處的吵鬧聲。
歐文似乎也聽到了，和凱瑟琳眼神交會後就先去看熱鬧了，凱瑟琳處理好店家的事情後也趕緊跟了過去。
是那個小男孩。她曾經幫助過的那個小男孩，又偷東西了。
這次小男孩一樣被罰站著，雙手多了些許血痕，一旁的店家罵個不停，而喬安娜在人群中認出了凱瑟琳，連忙跑到凱瑟琳身邊說：「克拉克男爵千金，不好意思讓妳見笑了，又是那個小男孩。」
歐文看起來很想幫助他，連忙插嘴說： 「那小男孩怎麼了？」
喬安娜發現是王子，趕緊行禮後才繼續說：「那小男孩是偷竊慣犯，這次在偷的時候一不小心劃傷了手，所以馬上被抓到了。」
「那趕忙帶他去包紮傷口吧…！」歐文感覺很想幫助那個小男孩。
凱瑟琳看了一眼小男孩，搖了搖頭，拉了歐文離開。
坐上馬車，歐文忍不住質問凱瑟琳：「為什麼不幫助他？」
「沒用的，我試過了。」語畢，凱瑟琳嘆了口氣。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改變的，就好比現在，她插手小男孩的事情然後呢？事情並沒有得到轉圜…讓凱瑟琳感到無力的是，有些事，她以為自己能改變，但其實不行。
馬車顛簸，凱瑟琳沉默了，不過歐文倒是很常跟她講話，一路上都在和凱瑟琳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，凱瑟琳從默默聽著到偶爾給些回應，到後來也主動分享一些商會的事情，不同於凱瑟琳，歐文對凱瑟琳分享的事情倒是從頭到尾都聽的津津有味的樣子，他傻呼呼的樣子似乎讓凱瑟琳這幾日沉重的心情放鬆了些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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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的，奧尼爾家族和克拉克家族的世紀婚禮就要舉行了。
在這之前，凱瑟琳都忙著準備婚禮的各種事項：試禮服、減重、當天的致詞訓練，還有各種和歐文合體的宴會需要出席。
所以這半個月真是快累壞了，不過多虧這樣的忙碌，讓凱瑟琳無法去想太多關於梅根的事情。
歐文在這幾個行程裡也扮演著很好的…丈夫，雖然凱瑟琳很不想承認，不過她必須說，歐文在這段婚姻裡，確實比她主動，也比她得體多了，更多的時候，凱瑟琳都在強撐著表情，說著違心的話語。
婚禮辦在熟悉的場地，是當初給梅根慶祝成年禮的那片花海，如今花海有些花已經換了，是否也象徵著曾經要好的三個人，也再也回不去了呢。
彼此的對話還歷歷在目，凱瑟琳麻木的聽著自己早已熟悉的牧師致詞，緊接著還有幾乎全城的貴族致詞，偶爾歐文的體貼問候，才能讓她暫時回神。
凱瑟琳讓芙綾帶了當初梅根借她的髮夾，沒想到那一次見面之後，她再也沒機會見到梅根，也無法跟她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從反對婚禮到接受婚禮。
牧師致詞後，婚禮告了一小段落，新郎新娘再也不是場上主角的時候，凱瑟琳趁著這個空檔偷溜出來，想找梅根，她剛剛有看到梅根似乎往這個方向走了。
凱瑟琳拖著新娘禮服，手緊緊攢著那枚髮夾，在離會場有一段距離的地方，終於找到梅根。
「我就知道妳在這裡。」凱瑟琳說，好久沒見，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雖然凱瑟琳披著皇室特別為她訂做的婚紗，還有著一早精心梳化的妝扮，但這些，永遠不可能掩蓋她眼底永遠無法抹去的悲傷。
凱瑟琳看著梅根閃耀的紅髮下那佈滿淚痕的側臉，心開始絞痛了起來。
「雖然這麼說很自私，但我希望妳能聽我解釋。」凱瑟琳鼓起勇氣說，不過眼前的人沒有回應，凱瑟琳也更加走近梅根，想為她擦眼淚，就像從前一樣，就像從前他們相伴的無數個日子一樣。
「也許現在才說已經晚了，但我是為了梅根妳－」凱瑟琳正要抬起手撫上梅根的臉頰。
啪！
一個清脆的巴掌聲，傳遍了花圃的每一個角落。
臉上熱辣辣的疼，凱瑟琳的臉側了過去，她的手顫抖著摸了發燙的臉頰。
梅根…？剛剛打了自己…？
似乎是不敢置信，凱瑟琳抬起頭直面著梅根，她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，可是梅根的眼神似乎比剛剛還要堅定，這讓她想要反胃，想把這一切不對勁都嘔出來。
「我不奢望自己能戴上多大的寶石，也不追求被人民崇拜的名譽…」梅根用顫抖的聲音說著。
「但如此的我，卻是頭一次產生了非要不得的東西……那就是妳。」
「我一直把妳當親姐姐，當成我最愛的家人，那為什麼現在卻因為妳，我的心這麼得痛。」梅根繼續說著。
梅根每多說一個字，凱瑟琳的心就感到更加痛楚。眼前的人眼神裝滿憤怒，也許和著一些些悲傷，但更多的，是不諒解和不明白。
髮夾還緊緊攢在自己手心裡，但凱瑟琳此時此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，臉頰不停的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，逼她相信，這一切都不是夢。
「我想不明白，至少現在想不明白。」
「但我很怕，即便到了未來，我也得不到答案。」
梅根語畢，凱瑟琳手裡的髮夾無聲的掉落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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